办案检察官李超通过视频系统讯问该案犯罪嫌疑人。
□《法治周末》记者 答笛
毒贩在毒品交易现场被抓，却因证据不足，只能构成法定刑期相对较短的非法持有毒品罪。面对始终不承认自己贩毒的“零口供”犯罪嫌疑人，湖北省武汉市江汉区人民检察院刑事检察官通过引导侦查、自行补充侦查、步步为营、后发制人，让被告人终于在法庭上露出“破绽”。检察官在首次庭审后补全证据链，果断变更起诉罪名，被告人吴勇（化名）终因犯贩卖毒品罪，一审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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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月18日，《法治周末》记者从江汉区检察院了解到，一审判决后吴勇提出上诉，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已于今年2月28日下达了“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”终审裁定。
现场被抓，贩毒证据仍不充分
2021年10月18日，吴勇带着大量毒品前往约定地点，准备敲门与买家林欣（化名）交易时，被民警抓获。仓皇逃跑时，吴勇将携带的挎包和毒品扔在地上，后经称量，其中有19.14克甲基苯丙胺（俗称“冰毒”）、8.5克海洛因。2022年2月，吴勇非法持有毒品罪一案，被移送到江汉区检察院审查起诉。
“吴勇究竟是非法持有毒品，还是在贩卖毒品？”承办检察官李超阅卷时发现，案件事实不清晰，尚需收集大量证据。该案“买家”林欣供称，其是向吴勇购买毒品，且双方曾多次交易，但聊天记录已被自己删除，仅留有转账记录；同时，吴勇否认现场毒品是自己的，接受林欣转账是由于双方有债务关系，而他的手机也因损坏而未能提取到数据。
然而，仅靠“买家”的言辞证据，难以认定毒品交易行为。针对疑点，检察官列出详细的补充侦查提纲，要求公安机关尽量恢复手机数据。
“等待补充侦查的那段时间，我们又仔细查看搜查视频，调取现场人员证言，更倾向于认为现场的毒品属于吴勇。”李超告诉记者。
距离起诉期限不足一周时，公安机关反馈说，吴勇手机数据很难恢复。虽然吴勇有贩毒嫌疑，但由于缺少双方此前交易的电子数据记录和毒品实物，检察官决定先以非法持有毒品罪对吴勇释法说理。结合该罪名的量刑情节，吴勇思考后自愿承认，毒品是自己“捡来”的，打算送给林欣吸食。2022年3月3日，江汉区检察院以吴勇涉嫌非法持有毒品罪将其起诉至法院。
“声东击西”，首次开庭后变更罪名
2022年3月5日，经多番努力，公安机关恢复了吴勇手机的部分数据，但林欣此前提到的毒品交易过程仍没有证据支持。不久，警方又联系上林欣并成功恢复其手机数据，后者对照聊天记录承认，此前其曾两次转账给吴勇，向对方购买麻果。
然而，上述交易中的毒品已灭失，林欣的证词是真是假？检察官发现，吴勇与林欣的聊天记录中有大量毒品“暗语”，而转账多发生在林欣向吴勇发出暗语及语音通话后。李超认为，吴勇可能涉嫌多次贩毒，但相关聊天记录都是从林欣手机中提取，如果吴勇辩解对方的聊天对象不是自己，就需要其他证据来佐证。
2022年5月，吴勇涉嫌非法持有毒品罪案一审开庭，检察官仍按非法持有毒品罪例行讯问。当吴勇承认现场查获毒品属于自己后，检察官突然出示林欣手机聊天截图，让其解释其中暗语“一组红的”等内容的含义。
急于摆脱贩毒嫌疑的吴勇辩称，“一组红的”就是“一套卤菜”，却没有否认聊天记录的真实性。
“这招‘声东击西’是我们的讯问策略，让吴勇关注问题本身，不经意间供述出手机及微信由自己使用的事实。”李超解释说，但言词证据并不稳定，随时可能被吴勇自己推翻。
为完善证据链，检察官调取了吴勇被扣押手机中与其两名亲友的聊天记录，并通知公安机关调查二人。经询问，二人证实，相关时间点使用账号的正是吴勇，这恰好与吴勇庭上供述相印证。
经多次补证，首次庭审结束十天后，承办检察官正式向法院变更起诉罪名为贩卖毒品罪，并依法将吴勇此前遗漏的贩毒犯罪事实补充起诉，认定事实变更为：2021年10月8日、10日，被告人吴勇两次贩卖毒品甲基苯丙胺片剂；10月18日再次贩卖甲基苯丙胺19.14克、海洛因8.5克。
后发制人，自行补充侦查驳斥谎言
得知检察官变更起诉罪名，量刑可能达到十年以上，吴勇大惊失色。第二次庭审时，他果然直接翻供，否认毒品是自己的；而对林欣向其转账的记录，则辩解称“他转账是为了还钱”。
检察官追问借钱过程，吴勇支支吾吾地说，自己曾通过公积金账户分两次借给林欣15万元。
“他谎言说得越多，越容易露出破绽。”李超告诉记者，第二次庭审后，他到吴勇此前工作单位调取其工资卡及公积金账户信息，并遍查其名下银行卡，均未发现吴勇所称对林欣的15万元转账信息。
2022年10月，该案第三次开庭，检察官拿出上述证据。见大势已去，吴勇拒不认罪，不再多言。同年11月18日，法院作出一审判决，采信了公诉机关的指控，认定吴勇“贩卖毒品的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实、充分”，以贩卖毒品罪判处其有期徒刑十二年，并处罚金一万元。二审法院驳回了吴勇的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“毒品犯罪社会危害性大，但往往作案过程隐蔽、犯罪手段狡猾。”江汉区院党组成员、副检察长郭艳萍认为，本案中检察官通过引导侦查、自行补充侦查，成功将法定刑为三年以下的非法持有毒品案，变更起诉为刑期十二年的贩卖毒品案件，确保了对毒品犯罪的打击效果。